【簇邪】黎明之前5
今天是7月27日，我是黎簇，今天我没有打开录音机，因为沈琼的情况不是很好。
人的生命逐渐走向尽头是什么样的，死的人究竟会不会比活人更快乐，我们无从而知。
我看向后视镜，被绑着的沈琼开始发烧，昏迷中四肢不时抽搐两下，苏万拿着毛巾给她擦额头的汗，神情凝重。
吴邪会有这样一天吗？我想到这里后背起了一层冷汗，仿佛可以看到那个场面，长时间漫无目的逃生会造成臆想频发并非全无道理，此刻我就正在给前男友编写杀青的剧本。
“专心开车。”吴邪说。
我回头，发现他并没有睡觉，正眼神清明地看着我。
“你睡觉吧，一会还要开通宵。”我说。
吴邪不语，瞥了眼后视镜，我会意，他这是怕沈琼突然暴起伤人。
“北京现在是什么样的，会不会比这里好？”我轻声问，之前曾有过的孤独感瞬间把我填满，前方笔直的路好像可以直通天际。
吴邪看了我一眼，挥手道：“咱俩换，我开，你休息一会。”
“死很可怕对不对？”我问。
“不知道。”吴邪摇头，“我不知道，往前走吧。”
黎簇的精神状况一度很差，但是已经没有药了，我曾经试着找过，在末世里精神药物无异于大海捞针。
断绝这段关系让他的偏执暂且缓解，虽然杯水车薪，至少保证他还是正常状态，只要能让他活下去，我可以不择手段，这点伤害不要紧。
换座位的时候我近距离观察了他，他的反应开始变得迟钝，这不是什么好预兆，说明病情日趋严重。
如果我死了谁照顾他？
我看了眼后排的苏万，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如果他发病，不会有人再把他当正常人看，苏万不会，其他人也不会。
“吃糖不？”我问。
没有药物的高压环境，我只能用这种方式转移他的注意力。
“在哪？”他顿了两秒，回复道，脸色看着来有些苍白。
“我右边衣兜里，自己拿。”我说着偏偏头，示意他伸手。
他摸索了半天才把糖袋找出来，我差点以为这小子是在故意占我便宜。
冰凉的指尖贴在我的唇上，我张嘴吞下他递到嘴边的。
柠檬味的。
真他 妈 酸。
我递给他一颗糖，他张嘴时舌头无意识地舔到了我的指尖，温热柔软的触感让我的意识瞬间回到了躯壳中。
“好酸啊。”他张嘴呼了口气。
“我随便拿的。”我在糖袋里翻了翻，挑了颗草莓的，甜味蔓延在嘴里，我才想起来已经好多个月没有见过新鲜水果了，没有见过那些充满朝气的生命，所经之地都是阴霾。
“我好像闻见什么味儿。”吴邪抽抽鼻子，瞥了眼后视镜，顿时愣住了，一脚踩下刹车，对后座的苏万大声喊道：“她变异了，快把她扔下去！”
黎簇跟着看向后排，也愣住了：沈琼的半张脸出现了红斑，手臂开始溃烂，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吼声。
她完了。黎簇脑子里自然地蹦出这个想法。
“她不太好。”黎簇轻声说。
苏万此时已经恢复了冷静，手依旧揽着沈琼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溃烂的手臂流出组织液，蹭在他的衣服上，他伸手打开了车门，对着车里两人笑了，这样的笑容露出来时吴邪和黎簇才想起来这不过是个大学生，这对年轻的情侣都还青涩。
“我们到站了。”苏万柔声说，不知道是说给车里两人听还是说给沈琼听的。
吴邪扭过头不再看他，黎簇盯着他搀扶着沈琼走出去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为止。
黎簇转过身，捂着脸不说话，眼泪从指缝滑落。
吴邪目视前方，点起一根烟，轻声道：“出发吧，赶在黎明之前。”
不知道是谁往车载音响塞了张碟，音乐飘出来，飞得很远，盘旋在他们上空，也盘旋在搀扶着走向绝境的那对少男少女。
“On a dark desert highway, cool wind in my hair
Warm smell of colitas, rising up through the air
Up ahead in the distance, I saw a shimmering light
My head grew heavy and my sight grew dim
”
TBC
评论(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