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簇邪】心术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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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对于真相总有着狂热的执着，每当激情散去理智重回，眼前的后果往往是不可承受的。
吴邪坐在椅子上，耷拉着脑袋看着在自己裤脚上辛勤结网的蜘蛛。
他四十八小时水米未进，精神萎顿，如今也是强行振作。
“我说吴警官，吴sir，你这是非法囚禁了吧，我可是什么都没干。”角落里被绑着的人看起来比吴邪的状况好得多，面上带着戏谑的笑容，并不担心自己的处境。
“我现在不是警察了，多亏了你。”吴邪舔舔干裂得已经冒血的嘴唇，“现在咱们是‘一伙的’。”
“你说这是何必呢，闹到最后身败名裂。”那人讥诮道。
吴邪勾起嘴角，男人看着他低低地笑出了声，吴邪也笑了，两人间气氛着实诡异。
不远处传来的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吴邪止住笑声，费力地摸出从一个前同事那里偷来的枪。那人也不笑了，用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着吴邪，丝毫不为吴邪手里的枪所慑。
吴邪明白那是警方的车，不是来带走这个罪证确凿的杀人犯，是来抓他的，他成了犯罪嫌疑人。或者说，他现在才是那个罪证确凿的杀人犯。
“结案了。”吴邪单手瞄准男人。
他特地把地点选在了这里，这是城郊的一座小楼，四周空旷无掩体可用。他又在阁楼上，窗户均被钉死，不给狙击手一点机会，他有足够的时间亲手处理这个人。
可能是因为低血糖的缘故，他站起来的时候踉跄着退了两步，在心里默数着警察破门的时间。
楼下传来破门声，杂乱的脚步声响起。
谈判人员很快就会就位，对他这个因为事业受挫产生妄想劫持他人施暴的前警员进行心理辅导。
吴邪和那人遥遥对视，在那人张嘴想要说什么的那一刻，他扣下了扳机，子弹从那人前额没入穿过头部，血肉被破开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吴邪慢慢坐下，看着血液从弹孔处汩汩流出，在地板上蜿蜒。
楼下的人听见了枪声，一时间所有人都停住了动作，突然有个年轻人大声喊道:“不要停！继续！”
吴邪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黎簇也来了。
他闭上眼睛，发烫的枪口抵上自己的太阳穴。
我宣誓，他在心中默念。
我志愿成为人民警察，献身于崇高的人民公安事业，坚决做到对党忠诚、服务人民、执法公正、纪律严明，为维护社会大局稳定、促进社会公平正义、保障人民安居乐业而努力奋斗。
枪响。
黎簇是第一个冲进来的，本来案子进展到这一步他应该避嫌，但是他还是争取到了机会，因为心里隐隐的不安告诉他这可能是见到吴邪的最后机会。
只是他没想到这是死别。
吴邪死了。从太阳穴爆出的小小血花证实了他的死亡。当看见破门而入的人是他时，吴邪微微睁大了眼睛，表情里有说不出的悲哀，只不过悲哀也只是一瞬，他倒在地上，振起了地板上的灰尘，粘附在他的脸上，很脏。
黎簇愣在原地，五感都消失了一样，他被同事撞得歪在一边，脱力地靠着门框，本能告诉他应该立刻过去，但是怎么都动不了。
有人在喊，还有随队法医赶来，小小的阁楼上一时间挤满了人。黎簇却慢慢退到了门外，木然地看着吴邪倒在地上露出的一小截手臂，不知道吴邪消失的三个月里做了些什么，已经瘦脱了形，小臂上全是伤痕，有已经变淡的，有新添上去的。整整齐齐十七道，下手很重。
黎簇想要看得更清楚，他睁大眼睛，眼前却好像蒙上了一层阴翳，天旋地转。
“小黎，没事吧。”有人注意到了他的异样，走过来拍拍他肩膀。他却一下子栽到了地上，那人也吓了一跳，伸手来扶他，他抓住伸过来的手想站起来，但是腿软得厉害，爬了好几次也没起来，只好冲那人摆了摆手：“我坐会儿。”
齐晟从吴邪的尸体边站了起来，冲边上围着的人摆了摆手：“拉走吧。”
吴邪和角落里男人的尸体一起被抬走了，路过黎簇的时候一滴血落在他的脸上，黎簇像是突然醒了一样，爬起来抓住齐晟的胳膊：“谁死了？”
齐晟看样子也不好受，对他回以一个怜悯的眼神：“吴邪死了。”
黎簇咬牙道：“不可能，你弄错了。”
齐晟不愿意再刺激他，转身走了，剩他一个人慌乱地在原地踱步，他突然停下了脚步，捂着脸不吭声。眼泪顺着指缝一滴一滴留下来，砸在地板上裹携着灰尘晕染出暗色的印子。
黎簇醒来的时候觉得耳侧一片濡湿，他轻轻叹气，抬手抹了把脸上未干的泪，这个噩梦跟了他八年。
现在是凌晨两点四十。
黎簇从床上爬起来，换了运动服准备下楼。他现在养成了长跑的习惯，自从吴邪死后这个噩梦就常常重现，他只能靠运动来尽量地放松自己。
吴邪和他的关系维持得不长，大约只有三年多，也不知道是谁主动的。但是就是这么短短的三年，却怎么都忘不掉。黎簇觉得自己可能只是对吴邪的不告而别耿耿于怀，也不能理解一个前途无量的刑警为什么会成为杀人凶手。
可是吴邪已经死了，没人知道他当时到底抱着怎样的目的。
吴邪的死导致市局警方办案再也不敢轻易参考犯罪心理画像。当时吴邪作为局里唯一一个专攻过心理画像的刑侦大队队长，确实让所有人看到了缉凶的新方向，吴邪也证明了这个方向是可图的。
心理画像毕竟不是万能。起先只是一个小插曲，一个年轻人对女性同事展开报复，属于激情犯罪。吴邪坚持这是一起预谋式犯罪，并且存在一个策划犯罪的嫌疑人。可是罪证确凿一切无误的情况下是没有可能调转侦察方向的，就连犯罪嫌疑人都认罪的案子确实没有回旋的余地。
一段时间里吴邪都很消沉
他凭借着多年办案的经验和对警方心理的完美推测，避开了一切侦查和追踪，枪杀了一个人之后选择了自杀，留下一个难以推敲的罪名和成谜的动机，匆匆离开了所有人。
吴邪还留给他了一个噩梦。
折磨持续了八年。
黎簇呼出口气，慢慢调匀呼吸放空大脑，只要不去想吴邪他就能维持住冷静。没有人会喜欢被困在他人死亡的阴影里走不出来，黎簇也是。怀念能促成对逝者生前形象的美化，但是思之太过只会扭曲自己的生活。
他正准备回家冲个凉再抓紧时间睡一会，手机突然响了，是霍秀秀的电话，声音听起来很疲惫：“有案子，快来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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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晚上睡得很不好，上铺的苏万因为要被调到市局学习激动不已，这还得多亏了苏万父亲疏通关系。
吴邪抬脚使劲踹了一脚床板：“你丫在铺上生蛆了？”
苏万从上铺冒出个头：“你们杭州人太没素质了。”
吴邪冷笑：“你们北京人也没好哪儿去。”
吴邪直到现在还觉得不可思议，先是自杀之后发现自己活过来吓一跳，再一看好像还变年轻了又给吓一跳，最后已经吓不动的吴邪发现这根本不是他本人，不过这个时候他已经能笑对泰山之将崩了。
这个身体叫“吴协”，孤儿院出来的，没什么特别的故事。只是吴邪并不想在警校浪费时间，他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去高中门口卖臭豆腐，等到了冬天再兼职卖烤红薯，他连小车都物色好了就等毕业，现在实习期间的调令他打算协调协调看看怎么推掉。
苏万半个身子趴在床外：“你呢？之前张局那么看好你，说什么都要把你往市局送，你还说什么考虑考虑，你毕业之后准备干什么？卖臭豆腐吗？”
“真被你说对了，我觉得我的余生完全可以在个体经济中发光发热，用不着非得奋斗在第一线。”
吴邪被他闹得彻底睡不着了，掏出手机随便翻了翻，微博热搜上挂着个新闻，说H市出了命案，手法恶劣，还附有视频。吴邪点开视频，没想到居然是一段案发现场的录像。只是看了一眼吴邪就皱起了眉头，这和817案的现场太像了，女孩子的尸体被肢解后藏在沙发坐垫里，至于这段录像，很明显是执法时录制的，为何会流出没人知道，能在网上挂这么久是市局的失误了。
八年了，不该再有什么风浪掀起来，正当吴邪要关掉视频的时候，角落处一个青年的脸一闪而过。
黎簇。
吴邪手抖了一下，手机砸在脸上，他捂着酸痛的鼻子半天说不出来话。上铺的苏万还在扭，他抬腿踹了踹床板道：“你知道最近的一起藏尸案吗？”
“这哪儿是一起啊，这个月已经有两起了，不知道怎么传出来的消息。”苏万说。
“泄露了两次……”吴邪喃喃道。
817案也是这样，警方为稳定民众情绪披露细节甚少，却总有些关键信息在不恰当的时刻流出，就像是有内鬼在给同伙传递消息一样，当年市局里不是没有怀疑过，张启山把人员排查了个遍一无所获，也就作罢。
苏万没听清楚他说的什么，打了个哈欠道：“我睡了，你也早点。”
吴邪是睡不着了，瞪着天花板发呆，人是自己杀的，都死透了，不可能在玩一把复活点刷新，模仿犯罪其实大多数是很容易拆穿，而且一个案件的细节很难被旁人所知，警方之所以模糊犯罪细节就是怕出现类似的模仿行为。现在看来这很有可能是团伙作案，所以缺少了一个人并不影响其他人的动作。
一滴血的背后有一群虎视眈眈窥伺的狼。
吴邪慢慢合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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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你不是说要撤吗，怎么还是来了？”苏万手里攥着一根碎碎冰。
“我昨晚上彻夜难眠，觉得国家把我培养出来不为社会服务可惜了。”吴邪答，他眼底还有些青色，昨晚上基本没怎么睡。
苏万听完这话白眼翻得飞了起来。
他俩成绩都挺好，苏万是挤破了头都要去一大队，吴邪是因为习惯性的不想弄个太糟糕的成绩，原主在这方面很努力，他也不能拖后腿，至少在成绩方面也要贴近原主的梦想。
一大队在开会，这会门关着，听不见里面在说什么，苏万小心地敲了敲门。
一个女孩子开了门示意他俩进去，吴邪对这种场面很头疼，一大队之前那些老警员大多退休了，现在提拔上来的人员基本是和他同期的人，到时候看见他的脸估计又是个麻烦。
果不其然，他一进去本来讨论案子的人习惯性闭了嘴，女孩子愣住片刻，红着眼圈捂住嘴，吴邪也小小的惊了一下，女孩子是霍秀秀。
他死的时候霍秀秀还在读高中，励志要考中文系，却不知道为什么当了警察。
一大队全是熟人，齐晟，解子扬，王胖子，张起灵，阿宁，霍秀秀…吴邪不动声色看了一圈，目光定格在站在中间的黎簇。
黎簇看了他一眼：“新来的是吧，坐这儿听，秀秀把纸质报告给他俩一人一份，”然后转向苏万，“法医实习？那个叫齐晟，你跟他。”
苏万正在兴头上，没注意到气氛不对：“好！”
吴邪本来以为黎簇会有点反应，毕竟张起灵的表情都变了，但是黎簇好像对他没什么关注，表现的很冷静，或许是这种冷静影响了其他人，所有人迅速把惊讶压下，开始听黎簇的总结。
这小子居然混到队长了？吴邪饶有兴致得打量着黎簇。抛去前任的关系，吴邪当年重点培养的就是黎簇，他对黎簇期望很高，却也没想到黎簇能进步得这么快。
“主要精力还是要放在周边排查，每一个细节都要记录，务必和817案进行对比，”黎簇目光扫过众人，“我们很有可能需要申请重新调查817案。各人的任务还是老规矩，实习生先跟着我。”
吴邪离开的这几年变了很多，至少眼下这个和他单独在警车里的年轻人就大不一样了，看开车的动作很熟练，比起他离开的时候要好太多，那年黎簇才刚拿驾照，开车上路的时候老是被人骂，每当这时吴邪就会摇下车窗和人对骂，轻描淡写的几句刺激得对方恨不得扒他们车门。
“黎队，我们现在去现场吗？”吴邪问。
“嗯，”黎簇简单的回答，“带你去看看，做好心理准备，有点味儿。”他余光扫了眼吴邪，“吴协是吧，怎么想要当警察的？”
吴邪微笑道：“为人民服务呗。”
黎簇扯了扯嘴角，勉强算是个笑容，吴邪这才发现从他见黎簇的第一面起他一直没笑过，黎簇以前性格开朗，动不动就咧嘴傻笑，吴邪因为这个没少嫌弃过他。
“我有个同事，”黎簇说，“说成天把为人民服务挂在嘴边的非蠢即坏，不是国家蛀虫就是混吃等死的废物，干我们这个活儿的人说白了就是化粪池里摸金子，有时候一无所获不说，还惹了一手骚。”
吴邪眼皮狠跳了两下，有点后悔以前掐着黎簇脖儿给人灌毒鸡汤的事，这话还真是他说过的。
“但是就为了这点金子，我们也得捏着鼻子找，”黎簇说，“这就是起码的良心。”
后面这句也是吴邪说的，只是时间太久，当时脱口而出的玩笑话早已记不清了，黎簇居然一字不落重复了出来。
吴邪呼出一口气：“您的同事很敬业。”
“的确，”黎簇颔首，“敬业死了。”
吴邪接不下去这话，又是一阵长吁短叹，煎熬地消磨着时间。
tbc
私设：齐晟=黑瞎子
半夜睡不着激情修文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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